文/老x

金器

一

　　铁器时代，西汉采矿业迅速发展，更多的黄金被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。人们通过不断的实践，除了继承前代的方法外，又发现了按矿脉分布关系寻找新矿和察看金光寻找黄金矿的方法，这在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和《史记·天官书》中都有记载。黄金产地也比过去有所增加，由黄河、长江两大流域扩展到两大流域的纵深地区。

汉海昏侯墓中金玉

　　到汉武帝时，黄金货币有了较大变化，开始对马蹄金与麟趾金铸作。《汉书·武帝纪》记载：“诏曰：有司议曰，径者朕郊见上帝，西登陇首，获白麟以馈宗庙，渥洼水出天马，泰山见黄金，宜改故名，今更黄金为麟趾，以协瑞焉。”年11月，南昌西汉海昏侯墓主椁室西侧出现数量惊人的金器堆，包括数十枚马蹄金、两盒金饼等等。专家表示，这是目前西汉墓葬考古中保存最完整、数量最集中的一次此类文物发现。汉武帝太始二年（公元前95年）时，黄金货币有了比较固定的形制，不论是马蹄金还是麟趾金，都是呈圆形或椭圆形的饼块状货币。

金腰带

二

　　翻看史书，老王还发现一个特点，就是西汉的君王出手都很壕，黄金赏赐动辄万斤、几十万斤：

　　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：刘邦“乃用陈平之计，予陈平金四万斤，以间疏楚君臣”。同书《陈丞相世家》：“汉王以为然，乃出黄金四万斤与陈平。”

　　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：“高祖曰善，赐黄金五百斤。”《汉书·高帝纪下》：“上曰善，赐金五百斤。”

　　《史记·周勃传》中：“文帝既立，以勃为右丞相，赐金五千斤，食邑万户。”而在《汉书·王莽传》中提到此事则变成：“孝文皇帝褒赏绛侯，益封万户，赐黄金五千斤。”

　　《史记·平准书》中写卫青及其部下“受赐黄金二十馀万斤”，但在同书卫青传中，只提到卫青之部下受赐‘金’而未提‘黄金’。

　　我国著名货币史学家、钱币学家彭信威先生在《中国货币史》一书中统计：高祖刘邦赐金斤，惠帝68斤，高后斤，文帝斤，景帝斤，武帝斤，昭帝斤，宣帝斤，元帝斤，成帝斤，哀帝斤，平帝斤，合计西汉赏赐的黄金数量应逾百万斤（汉代一斤约等于现代克），折合当今约吨左右。

金五铢钱

　　不要以为古人的金就是铜，如秦始皇收六国的兵器铸金人十二（合金铜）。汉字中“铜”字出现较晚，记载汉文帝以铜山赐给他心爱的男宠邓通，铜字在古文献才第一次出现。西汉还不至于把铜和金分不清楚，因为铜已经开始用于铸钱，如汉五铢钱。且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，西汉的黄金与当时法定的货币铜钱是没有固定的比价的。在西汉的商品交换中，铜钱有明确的价值尺度。这是由铜钱为金属铸币所决定的。西汉王朝向人民征收的算赋、口赋、更赋，汉简中所反映的物价、家庭财产的统计，都无不以铜钱作为价值尺度的唯一标准；而黄金呈饼状，多用于大宗商品贸易中买卖、计值用金，祭祀用金，交易用金，赏赐用金，赌赂用金，罚款用金，赎罪用金，举凡货币所具有的职能，如价值衡量，交易媒介，权力收授，财富贮藏等，几无不用金。例如，汉武帝的妹妹隆虑公主多年不育，很大年纪时才有了独子昭平君。隆虑公主对昭平君宠爱之极，但她深知被惯坏的儿子终有一天会惹出祸端，于是在她临死前留下了黄金千斤、钱千万为昭平君预赎死罪。当时，汉武帝就答应了妹妹这个小小的愿望。

三

　　当年，西汉由中间商安息人经由敦煌、新疆到小亚细亚以及叙利亚、埃及的丝绸之路带回大量的黄金；出口丝绸及其他货物。比如一种名为“缣”的双经双纬的粗厚织物，用作衣服、口袋。国内也就到多个铜钱一匹，但在罗马市场却与黄金同价，即一两黄金一两缣，一匹缣约25两重，即可换取25两黄金（海购物流成本真是高）。当然为了贸易平衡汉武帝也会用黄金买买买，比如在大宛购买良马、购买香料、珍珠、琉璃等。

　　那么黄金在汉代到底能有多少购买力呢？有学者根据出土的“居延汉简”及成书于汉代的《九章算术》、《汉书》记载的，以一斤黄金为基数来折合其他物品进行换算，计算出来西汉中后期一斤黄金能买1个竹、或1斤猪肉、或25匹布、或40只羊、或只鸡。如果买粮食，一斤黄金可以买50石，按照《墨子·杂守》中“日二升、三升、四升”的吃粮记载，以一天吃4升计算，大致可以吃1天。也就是说，在西汉一斤黄金能购买一个人三年的口粮。黄金有价值稳定、携带方便的优点，上至皇帝、下至平民，都对它宠爱有加。对皇帝及政府而言，足够多的黄金是金融安全的后盾；对普通民众而言，黄金更是安身立命的保障。别说金屋藏娇，藏什么都可以。

　　更特别的是，黄金到了东汉就骤减，西汉史书中的巨量的黄金的记载很少再出现。好像是西汉几百吨的真金突然消失一样，浩瀚的古文献和考古成果都没能对这种消失作出合理解释。其实西汉从王莽改币制开始，黄金已不再作为货币使用流通，而是散落民间收藏。既然不再是货币，在动荡战乱的年代，谁都会首先把具有忠实价值的黄金和优质铜钱收起来，不再拿出来使用，市场上就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；本来是少部分上层人物使用的黄金，现在却成了五六千万人使用的物品，平均下来，黄金到了个人手中就自然变“少”了，有的人干脆死后把黄金带进棺材入；再加上社会生产力被破坏，黄金矿开采量减少，黄金就变得越发珍贵。连富甲天下的皇帝也不能再“任性”，动不动赏下属黄金万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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